在曠野之上吹起，帶著冬日未消的寒冷，有些凜冽。

在幽暗的密室之中，母蠱的屍體還在焚燒著，未曦透過蓋子間的縫隙看到曲輕吟拼盡最後一點力氣，抓起了匕首往脖子上一送。匕首從他的脖子間滑落下來，他的頭一歪，張開的雙眼，最後看的是未曦所藏瓦缸的方向。

他的雙眼之中全是痛苦和絕望，他緊緊的盯著未曦，像是在責怪她為什麽不出來救他，像是再訴說著不甘，像是…

未曦忽然睜開眼睛，猛的坐了起來，她滿頭都是汗，眼神直楞楞的盯著前面，毫無焦距。

墨言昭立即擱下筆，從椅子上起來，走到床邊，抱住未曦，替她擦去額上的汗水。

“沒事了，我在這裏，沒事了，沒事了”墨言昭抱緊未曦說道。

“阿昭…我又夢見輕吟了，夢見他滿臉都是血，夢見他看著我的那雙眼睛，夢見他…”

“曦兒，我們會為他報仇的。曲輕吟是一個真正的醫者，懸壺濟世，心懷眾生。他這麽做是為了百姓，他死得其所，如果他還在，他一定不願意看到你這樣子。

曦兒，你這樣，我真的很心疼很心疼，若是早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一定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離城。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不要這樣為難自己…”

“阿昭…我不想騙你，我每次閉上眼都會看到，我忘不掉，我親眼看著他死的。他的痛苦我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絕望我都能感受到。若不是他把我放進了瓦缸裏，我現在早就不在了。”

“曦兒，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的痛苦。我知道，其實你並不像你表面那樣的堅強。

你還記得嗎？從前，你每一次手刃滅族的仇人的時候，你就會失去理智，你會陷入瘋狂的狀態。那是因為滅族時候的記憶太深，滅族的仇恨太重，讓你無法承受，所以你每次都會不清醒。

可是後來你克服了，是不是？你不會再因為仇恨而失去理智，不再無法控制自己，不再午夜夢回都想起當年的場景了，是不是？”

未曦楞楞的沒有焦距的看著前面，眼眶之中盈滿了淚水，攔截不住，滑落下來。

“所以你現在也不用擔心，既然當初那樣的痛苦你都可以渡過去，這次也是一樣會過去的。只要你不再逼著自己，只要你能想開一些，你就可以克服這些陰影的。而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不會再離開你了，好不好？”

“阿昭…不要離開我”未曦轉過身，抱緊了墨言昭，熟悉的溫度，熟悉的感覺，讓她能夠安下心來。

“不會，你睡吧，我陪你睡。”墨言昭躺在未曦身邊，將她的被子蓋好，攬著她。

“阿昭，你說，若是有一天，我忽然消失了，你會不會也這麽難過？”

“胡說，你怎麽會消失，不要想這些沒有的事情，我不會讓你消失，有什麽事，我都會替你解決。”

“如果呢？”

“沒有如果…”

“阿昭…”

“若是你消失了，我就去找你，直到找到你為止。”

“若是找不到呢？”

“紅塵人世，碧落黃泉，總有一個地方，你在。”

“阿昭…”

“嗯？”

未曦閉上雙眼，她欣喜，卻又害怕，她仿徨，卻又無奈，五味交織，她索性不再去想，至少此刻讓她貪戀的溫度還在。

半晌，未曦都沒有回應，墨言昭輕輕的喚了一聲：“曦兒？”

看著未曦放松下來的表情，似乎已經睡著的樣子，他重重的舒了一口氣，他又替未曦將被子掖好，他才放下心來。

這天晨風正吹得歡快，南宮斂站在橋的一邊，神情有些焦急。

“皇上，會不會有詐？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先策劃一下吧，您的安全可是至關重要啊！”劉將軍在一旁勸道。

南宮斂回頭瞥了劉將軍一眼，他立即噤聲，低下頭來。

“她說了約我，就不會耍手段，我了解她。”南宮斂轉過頭說道。

劉將軍也不敢再多言，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一百士兵，恐怕真要有什麽陰謀，不好應對，他正暗自琢磨著到時候如何撤離。

很快，南宮斂看到了對面緩緩走來的未曦，她依舊穿著一身黑衣，額間配著一塊溫潤的玉，她手中正抱著一個罐子，在她身邊是一身白色便服的墨言昭。

看到未曦，南宮斂的眼前一亮，卻又在看到墨言昭的時候，臉色沈了一沈。

未曦走到橋上，南宮斂也迎了上去。

“未曦”南宮斂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他說道：“你來了，你終於肯主動見我了。”

未曦將手中的壇子交到南宮斂的手上。

南宮斂有些詫異，他剛剛想開口問，未曦先開口了。

“這裏面是曲輕歌的骨灰，我把它還給你。”未曦淡淡的說道。

“未曦，謝謝你，她做了那麽多傷害你的事情，你卻願意幫她火化，送回她的骨灰。未曦，那你什麽時候願意回來？”南宮斂問道。

未曦看了一眼南宮斂手中的骨灰壇子，又擡眼對南宮斂說道：“她說得對，做這些不過是因為我愧疚，我沒能留住她一命，不因為別的。”

“未曦，只要你肯回來，我們還會像從前一樣，我們…”南宮斂還想說什麽，卻被未曦打斷了。

“南宮斂，我們直接隔著洛月一族的血債，現在還隔著一個曲輕歌，我們怎麽可能會像從前一樣？你能夠忘記曲輕歌是怎麽死的，我卻無法忘記洛月一族的族人是怎麽死的。”

“未曦…”

“南宮斂，對你來說是不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而在手邊的，你永遠都不懂得珍惜？九年前的我是這樣，如今的曲輕歌也是一樣。你太沒有良心。”

“我很後悔…”南宮斂沒有說完，未曦再次打斷了他的話。

“後悔？你是該後悔，以後，再也不會有一個人會像曲輕歌那樣，用她的尊嚴，用她的生命，傾盡了一切去愛你了。你好自為之吧。”

未曦轉過身，對墨言昭說道：“走吧”

墨言昭點頭，牽起她的手離開。

“未曦，你不能走！”

南宮斂快步向前，想要將他們攔下，墨言昭卻早有準備，將南宮斂擋開。南宮斂見此，不甘示弱，與墨言昭動起手來。

劉將軍見兩人動起手來，他手一揮，示意身後的一百士兵向前進攻。

墨言昭掃了一眼，指尖一動，升起一簇火苗，手腕一轉，就朝那一群人揮去。那群人見此，立即避開飛速而來的火焰。

同時，南宮斂身上抱著骨灰壇子，身手並不太靈活，此時墨言昭一個轉身，在南宮斂的身上打了一掌，南宮斂被打得連連後退，一個不穩，扶在了橋上。

“哐”的一聲，壇子碎裂的聲音在橋上顯得格外的大聲，讓所有人都停住了手。

南宮斂楞楞的看著因為自己手松而掉落的壇子，晨風揚起，骨灰四散吹開。

“不過是見個面，還要帶上一百多士兵，南宮斂，你真是讓我大失所望。”墨言昭嘲諷一笑，拉著未曦離開。

未曦掃了地上的骨灰一眼，轉身跟著墨言昭離開。

“曦兒，他這樣的人，你不需要理會。”墨言昭說道。

未曦搖了搖頭，她說：“他已經無藥可救，我還有什麽可理會的？”

“曦兒，幸好，你不是曲輕歌，幸好，你早早就忘了他。”墨言昭牽緊了未曦的手。

“阿昭，其實我眼神一直不是很好。”

“嗯？”

“所以才看上他。”

“嗯？”

“所以才又看上你。”

“嗯？”

未曦嘴角剛剛要勾起一抹壞笑，卻發現墨言昭的臉已經放大在她的面前，她驚得瞪大了眼睛，笑容僵在臉上。

“我錯了”

“晚了”

“餵，墨言昭！光天化日…”

東佑濟州。

“皇上，有人求見”

“朕說過，誰都不見，給朕都滾！”齊觀瀾大吼了一聲，那太監哆哆嗦嗦的走了出去。

眉彎彎看了那太監一眼，慢慢的走到齊觀瀾身邊。

“觀瀾”

“出去”

“觀瀾，你還要這樣到什麽時候？你這樣有什麽用？”

“給朕滾出去！”

“我不會出去！你若是生氣，你連我一起砍了。”

齊觀瀾轉過頭，不再理會。

“觀瀾，你若是恨，為什麽不報仇？難道你就任由造成這一切的人逍遙法外？”

眉彎彎這話成功的引起了齊觀瀾的註意。齊觀瀾轉過頭來，看著她。

“你說的對，有些人，是該為此付出代價。我會讓她受到比這更痛苦百倍的折磨！”齊觀瀾咬牙切齒的說道。

“是啊，雲止心那種女人，就會勾引男人為她賣命，若不是她蠱惑曲輕吟，曲輕吟也不會來騙你。這種女人，若是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天理何在？我們辛苦了那麽久，培養了那麽久的母蠱，竟然就這樣被毀了，我不甘心，我很不甘心！”眉彎彎滿眼都是恨意。

“不過，幸虧老天有眼。”眉彎彎嫵媚一笑，她說道：“雖然沒有了母蠱，但是能夠產蠱的，除了母蠱，還有源蠱。雖然產蠱量遠遠少於母蠱，但是若只是在觀峽谷使用，那也是足夠的。”

“有人願意？若是那人不配合，即使把他做成源蠱，他也不會為我們所用。”

“她不是來了麽？來人，把秦姑娘帶進來。”

很快，兩人擡著一副擔架，走了進來，擔架之上，是面色蒼白的秦雨菲。

“秦姑娘這是？”齊觀瀾明知故問。

“聽說，你們有辦法能夠讓我重新像常人一樣行動？”

“那是自然，我們合作也不是一次了，我們不會騙你。”眉彎彎笑道：“只不過，過程有些痛苦。”

“沒有關系，無論多痛苦，我都要重新站起來，我一定要想辦法讓那個賤人雲止心和那個小賤人墨離心死無全屍。我已經受夠了，每天攤在床上，什麽也不能做！”

“那麽，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眉彎彎笑道。

“你必須要想清楚，我們幫你可以，同時，你也要服從我們的安排。”齊觀瀾看著秦雨菲說道。

“好”

“你答應得如此輕巧，我們怎麽相信你？”齊觀瀾問道。

秦雨菲冷笑一聲說道：“你覺得我還有選擇的餘地麽？她們娘倆把我害成這樣，將我全身的骨頭都粉碎，這個仇，這口氣，我怎麽也咽不下去！”

“那好，你去準備一下，我們很快就會幫你。”

“好，我等著。”

說完那兩人將秦雨菲擡了下去。

“觀瀾，你怎麽看？”眉彎彎問道。

“依她過往的行徑來看，她是真的很蠢，但是，好在她的心夠毒，她會是做源蠱的一塊好材料。你說得對，老天有眼。”

南陵軍營主帳。

南宮斂沈著臉，看著眼前的齊觀瀾。齊觀瀾亦是直直的看著南宮斂，臉上沒有表情。

“稀客啊，朕記得，似乎從那次南陵東佑兩軍夾擊北辰開始，朕就沒有再見過東佑皇了，算起來也有大半年了。倒是眉彎彎，常常到朕這裏來，下蠱。”南宮斂諷刺的說道。

“南陵皇，朕知道，當初說好南陵和東佑合作，但是最後卻因為種種原因，我們的合作卻一直擱置了，為此，朕深感抱歉。”齊觀瀾沒有了往日的媚笑，沒有表情的面容顯得很是陰冷。

“是麽？朕倒是看不出你的誠意。”南宮斂毫不領情。

“朕不想再拐任何彎子，朕承認當初確實在與你合作的時候有過滅掉北辰的同時準備好滅掉南陵，所以才給你下的蠱。可是，南陵皇不也一樣防範著朕麽？南陵皇在東佑邊境動的那些手腳，朕很清楚。”

南宮斂冷笑一聲。

“今天朕到這裏來，是想要跟南陵皇，好好的攤開來，徹底的摒棄我們之間的恩怨，一致對付北辰，至於北辰被滅之後的事情，我們過後再商量。朕很有誠意，希望南陵皇可以摒棄前嫌，與朕真真正正的合作一次。”齊觀瀾講得很是認真。

“哦？為何？東佑皇為何忽然想要改變？”

“因為北辰有朕想要置於死地的人，同樣，也有南陵皇想要置於死地的人，所以，我們的目標應該是一致的。”說到這裏，齊觀瀾的眼中滿滿的都是恨意和狠戾。

聽到這話，南宮斂的神色認真起來，他冷笑一聲。

“南陵皇身上的蠱，朕會給你解，還請你收回東佑邊境的駐軍。我們真正的為同一個目標，一起合作一次。”

南宮斂沈默一陣後，看著齊觀瀾。

“好”南宮斂說完露出一個笑容，他說道：“看東佑皇這個樣子，似乎早有打算？”

齊觀瀾勾起唇角，卻沒有笑容。

－－－－－－題外話－－－－－－

我回來啦~今天第一次更新！

☆、（157）大戰前夕

元豐九年三月，南陵和東佑重新合作，一齊應對北辰。兩國聯手，比起上次合作更為親密，自然實力也比上一次更強。一改被北辰強攻的狀態，兩國成功的將北辰的勢頭控制住。

大戰不停，小戰不斷。烽火在這片江山之上徹底的燃燒起來。

在長達八個月的戰爭之中，南陵和東佑軍抵禦北辰的同時也在慢慢的往東佑境內後退，最終於元豐九年十一月退到了觀峽谷。

北辰營帳內。

裴亦修指了指桌面上的地圖說道：“觀峽谷這個地方，易守難攻，兩邊是高聳的山峰，中間是狹長的山道。”

裴亦修擡起頭對著沈思的眾人說道：“這些日子，我們一直在跟他們打，雖然他們確實有時候是打了敗仗，但是他們撤退的方向是一致的，我認為，他們是刻意把我們引到這個地方來。”

“這個地方確實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他們要守很容易，可是他們刻意把我們引到這個地方，恐怕不止是想要守，而是想要在這裏做某件事，打破這個戰局，給他們提供最有利的條件。”華桑皺著眉頭說道。

“你這麽說不無道理，但是選在這個地方攻擊我們，不是太奇怪了嗎？這個山谷狹長，根本不可能讓大軍進入，這種地方，怎麽攻擊？”吉祥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依我看，這一仗要贏，我們要兵分三路。一路往左，一路往右，另外一路只能走中間過峽谷。”裴亦修說道。

“這個方法可行，但是這怎麽分才好呢？”傅宇問道。

從開會開始墨言昭就一直沈默，沒有參與討論，他只是靜靜的看著那張圖紙。

“太子，你怎麽看？”裴亦修忽然轉向墨言昭問道。

“先生和傅將軍帶天昭騎走左路。剩下的吉祥恭喜發財還有雲家三將，你們走右路。”墨言昭沈默了一陣說道。

“這…那中間呢？太子？”

“中間這路，我帶。”

“什麽？不行，太子，中間這路太危險，你不能去。”傅宇第一個出來阻止，在他之後，其他人也紛紛表示反對。

“這一路，除了我，沒有人能走。”墨言昭斬釘截鐵的說道：“就這麽定了，商量一下，每條路線的計劃吧。”

“可是，太子，這樣不行，事關重大…”傅宇還是不同意，但是他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我自有分寸。”墨言昭依然不改。

“小姐，你快勸勸太子啊。”吉祥將目光轉向一邊的未曦。

“阿昭，我陪你去。”

“不行！”裴亦修反對。

“好”墨言昭點了點頭。

月上中天的時候，主帳中的商議終於結束，眾人紛紛從主帳中出來，往自己的帳中走去。

墨言昭牽著未曦的手走了出來。

“阿昭，你看，今晚的月亮很圓啊，陪我去那邊看看好不好？”

“好”墨言昭攏了攏未曦身上的披風，牽著她往西邊走去。

“阿昭，記得我跟你說過，齊觀瀾的計劃吧。”

“記得，他在觀峽谷等著我，他和南宮斂會用上毒蠱和聾兵。雖然母蠱已經被毀，但是看著齊觀瀾的樣子，他一定又有了解決的方法。而南宮斂的聾兵雖然被師伯毒死了一半，但是他們拖延了大半年的時間才將我們引到觀峽谷，這段時間，足夠他們做很多準備了。所以，我決定中間這路由我來走，其他的人，根本不能對付他們，去了也是送死。”

“阿昭觀峽谷一戰之後，這天下的贏家就定了。他們在那裏等你，你也做好萬全的準備，在那裏跟他們做最後的一戰。所以，這一戰，我陪你去。”

“你跟我去或許會有很多危險，甚至會送命，你怕嗎？”

“怕，我怕失去你。”

“曦兒，我說過，無論去哪我都不會丟下你，這一次也是。所以無論如何，你都不會失去我。”

“阿昭，其實我一直很遺憾，我沒有能夠在最好的年華遇上你。”未曦停下腳步直直的看著墨言昭，纖細的手指撫上他的臉龐。

“現在也不晚啊”

未曦垂下眼睫，將落寞藏進眼底。元豐七年三月，她蘇醒在春花爛漫的時候，那時聽暖苑落了一地的梨花。

如今已經是元豐九年十一月，屈指一算，她還有五個月的時間，曠野上的冷風格外凜冽。

“不晚…”未曦低著頭說道。

墨言昭低下頭，將臉頰貼著未曦的側臉，他問道：“怎麽了？”

未曦搖搖頭。

墨言昭將臉一偏，吻上了未曦的雙唇，他的吻一如既往的溫柔繾綣，充滿了濃濃的愛意。

“阿昭，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美好的事。”未曦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她問道：“還記得我初見的那個夜晚嗎？”

“怎麽會不記得呢？那晚我正好要去找師伯，卻意外的看到你控制了他的意識。”

未曦有些驚訝，她說道：“原來那個時候你已經在跟著我了，你不是想要去東旎閣查探的，而是跟著我去的！”

墨言昭刮了刮她的鼻子說道：“你總算醒悟了。”

“所以，其實你很早就懷疑我的身份了，是麽？”

“傻丫頭，還沒有太笨。”

“你…”

“我？我怎麽？我在那晚還不小心碰到某個傻丫頭某個地方，她一定回去氣了很久很久。”墨言昭壞笑道。

“墨言昭！”未曦用手肘狠狠的往墨言昭身上撞去。

“哎喲，娘子，又來這招。我記得當初在岳陽城的覓柳閣，你在我懷裏掙紮的時候，就是這麽用手肘撞我的，那個時候我就告訴過你，別亂撞，你要後悔的，你還來？”

“墨言昭，你這個混蛋！”未曦徹底暴怒了，追著墨言昭狠狠的打。

“哎，娘子饒命啊，為夫不敢了！”

“你哪次不是這樣說？你什麽時候改過？”

未曦不停的追，墨言昭不停的躲。

“為夫要是改了，就不是為夫了。娘子不就是喜歡為夫這個樣子？”

“滾”

“要滾也是跟你一起滾…床單…”

未曦臉刷的一下紅了起來，她指著墨言昭說道：“墨言昭，你真不要臉！”

“要你就好啦，要臉做什麽？”

“你…”未曦被氣壞了，她幹脆不跑了，站在那裏，對墨言昭說道：“你再跑？你再跑你這一輩子都別想再靠近我！”

“為夫錯了”墨言昭哭喪著臉停了下來。

未曦幾步走過，擡起手，準備給他一掌。墨言昭忽然出手將未曦的手腕抓住，將她繞了一個圈，圈在自己的懷裏，緊緊的按著，不讓她動彈。

“墨言昭，放開我！”

“不放，這輩子都不放。”墨言昭緊緊的抱著未曦，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裏說。

“娘子，把這力氣先存著，等我們都白發蒼蒼的時候，再拿出來，到時候我一定不跑。”

未曦聞言一怔，停止了掙紮。

“因為我想跑也跑不動了，到時候你要下手輕一點，別一下子把我打散架了。這樣才能夠多打幾次。”墨言昭笑道。

未曦聽著墨言昭這話，眼前似乎可以看到兩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佝僂著身體，牽著手，走在路上。

她的雙眼，不覺間，慢慢的有些濕潤了。她真的很想，很想，很想與他白頭偕老。

“曦兒，怎麽了？”察覺未曦有些不對，墨言昭低下頭問道。

“阿昭，你從未告訴過我，你為什麽會愛上我，你告訴我好不好？”

“嗯？名動天下的雲大小姐竟然也會問這般小女兒問題？”墨言昭調笑道。

“墨言昭！”未曦臉色一變。

“因為你孤僻，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因為你固執，決定好的事情從來不更改。因為你任性，總是不顧別人的勸阻做很多危險的事情。因為你很笨，你連燒飯做菜繡花裁衣這些事情都不會。”

墨言昭每說一句，未曦的臉色就沈一分。等墨言昭說完，未曦狠狠的掐了墨言昭一把，她咬牙切齒的說道：“分析得很透徹啊？”

墨言昭忍著痛，咬著牙說道：“那是自然，我家娘子，能不了解嗎？因為你孤僻，所以需要我在旁邊陪著你，讓你不要那麽孤單。因為你固執，所以需要我在旁邊幫著你，讓你不要一條路走到黑。因為你任性，所以需要我在旁邊看著你，不讓你因為任性傷害到自己。因為你很笨，所以需要我給你燒飯做菜，讓你做的劣質衣服有人肯穿。”

未曦每天一句，手上的力道就減一分，眉頭上的褶皺就平一分。最後她靠著墨言昭，唇邊露出一抹笑容。

“因為你需要我，所以我在你身邊。沒有什麽理由，我就是那麽的愛你。”墨言昭輕輕的在未曦的耳邊說道。

這是未曦這輩子聽過最動聽的話，她覺得，老天其實待她不薄，就算離開，她也是帶著笑的。

“阿昭，無論如何，觀峽谷一戰，你一定要贏。你才是那個應該站在眾生之巔，君臨天下的人。”

她想，她不能夠給他一輩子，那麽就成就他這一輩子。觀峽谷一戰，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他輸。

“若我站在眾生之巔，君臨天下，那麽你一定站在我的身邊，母儀天下。”

“好，站在你的身邊，母儀天下。”

墨言昭捧起未曦的臉，吻上她的臉頰，未曦緊緊的抱著墨言昭，回應著他的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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